当《变形金刚3》正以一天一个亿的疯狂时速在内地席卷票房时,我们的动车也在疯狂的高速发展中扭作一团,以至于那些才从影院过完瘾走出就得知“7.23特大动车追尾事故”的观众,不得不在微博中感慨:“我们的国家没有汽车人,没有霸天虎,却也能被破坏成这个样。”
其实影迷们都知道,变形金刚们来过中国,在电影版第二部的开头,也把上海的高架桥捣个稀巴烂。当然,那一切不过停留在虚构的艺术作品里,而非残酷的现实生活中。基本上,除却911和俄克拉荷马大爆炸这样内外敌制造的残酷历史片段,在变形金刚盘踞的美国,也只容许汽车人和霸天虎们,将恣意的破坏停留在银幕,而将坚固的基础设施置于现实。在某种意义上,这也满足着像迈克尔·贝这样动手能力超强的家伙,把自己的机械情怀和儿童式的破坏欲,停留在好莱坞摄影棚,而不会被扭曲成长为另一个布雷维克式的反社会挪威恶魔。
迈克尔·贝就是那个热衷于在沙滩上搭建辉煌城堡,然后用一泡尿或一击安打歇斯底里将之摧毁的孩子王。儿时的他,看着作为圣诞礼物的发条玩具火车总绕着八字转个不停,一个烦躁就给它前面搁上一座模型火山;手里的超人玩具至多只能撞到墙上,就给它塞上一截不知哪弄来的雷管,家里从此多了个洞。幸运的身处锻造银色之梦的洛杉矶,成为导演后,这些破坏欲得以付诸实践的机会,火车撞火山成了《世界末日》里的陨石撞地球,超人打洞成为《变形金刚3》里御天敌轰了整个芝加哥。
是的,这次轮到了芝加哥,美国第三大都市。从处女长片《绝地战警》开始,迈阿密、纽约、旧金山、巴黎、东京、上海,一座座大都会都在迈克尔·贝精心设置的追车、爆破、金属机械人打架中,纷纷倒去,而在破坏前,都免不了一番更为精心的场景构建。比如,在《绝地战警2》中,导演下令封闭了迈阿密的麦克阿瑟堤道东向车道整整3天,以便让一辆航母般的运输卡车,将其肚里的小轿车姨太太砸向路面上其余高速行驶的汽车,结果是砸坏几台摄像机就补上几台。
从本质上,建造并破坏,这和大多数男孩儿时的机械情结无异。1990年代初,孩之宝玩具刚来到中国那阵,有钱的孩子们竞相把擎天柱、威震天、红蜘蛛、钢索、淤泥、大力神带到班里,花一番功夫相继变为火车、战斗机、轰炸机、霸王龙、长颈龙和搅拌机后,尖叫着让近百元的它们在课桌上打个锈迹斑斑。这反倒让只买得起大黄蜂的孩子走了运,因为他们实在不好意思把那十几块钱的低档雪佛兰掏出。而那些有洁癖和爱惜玩具的男孩,也就成了多年后被人敬仰的孩之宝收藏家,一个个雄赳赳的站在特制的柜子里,看着新时代银幕上升级到看不出机械功能部件的自己,在敌我难辨的厮打中成为一坨坨零件。
所幸,无论是孩之宝还是3D金刚,要么都摆在柜里或缩在数码拷贝里,掏走我们的钱包,满足着我们的机械破坏梦想,却不会给我们的生命带来伤害。而残酷现实里那些超英赶美的高速头脑,却不停在以草菅人命的粗糙机械,渐渐沾满着国人的鲜血,让一切情结在赤裸裸的金钱面前全面败北。